龚爱民正在厨房做中饭,读五年级的女儿圆圆悄悄问道,“爸爸,今天妈妈出院了,脸色有点不对坨,是我的‘风波’还是你的‘风波’?”
“不用担心,不是你。”龚爱民笑笑。龚爱民知道,是他惹堂客李小鹃不高兴了。
龚爱民在单位管后勤,也负责单位小车的外派。前天堂客回娘家看岳母娘,上午九点多,堂客打来了一个电话,说她有可能是晚上受了点凉,腰结石又痛了,痛得冷汗直流,叫龚爱民快坐单位小车过去接她去医院。岳母娘住的地方虽然只有六十多里路,却特别偏僻,现在又正在修村级公路,到处挖得稀烂的,到处不通路,不是很熟悉的人,根本不晓得如何绕道。
龚爱民没有派单位小车过去,赶紧联系运客小车,不是在拉客就是隔得远,好不容易才联系了一辆面的车,尽管面的车比轿车差,但送医院要紧,龚爱民也不想耽误时间了,向单位请了假,坐上面的车就雷急火急往岳母娘屋里赶。李小鹃等了差不多个把小时才等来一辆面的车,路不好走,面的车抗震效果又极不好,人在上面一抛上去又跌了下来,她气得忍不住,就在车里骂龚爱民,“你硬是杂木脑壳!明明我结石痛得要死,还喊杂烂车子,一上一下,坐摇窝一样,我这一身,不是坐散架,就是痛死。你们单位上的小车,派一辆过来你会犯法波,你会要坐牢波?”
龚爱民见堂客又痛又气,不敢接话,忙要堂客平躺在车上,头枕在他双腿上。
“幸好我是结石痛,要是脑壳出血,你那个烂车子一坐,现在只怕去火葬场比较好了。”在医院里,龚爱民细心照顾,再加上到处都是病人,李小鹃在外人面前还是会给老倌留面子,忍住没有发火。出院回了家,饭吃完了,李小鹃第一件事就是发火。她是那种心里有了气就要发泄出来的人。
“讲宝话,哪里会脑壳出血。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。”龚爱民陪着笑,“再说,公家的车,我哪里能够随便外派呢。更何况是用在我的家事上。”
“你自己数数,我开口叫过你用过公家的车冒?前天我不是逼不得已,也不会叫你用公车。结果你倒好,我看你心里根本就冒得我。”李小鹃气呼呼地说道。
“堂客最是支持我的工作。我晓得。”龚爱民凑到堂客面前,举起右手作宣誓状,嘻皮笑脸道,“这样好的堂客,我向毛主席保证,绝对是放在心里的。”李小鹃脸上柔和了许多,但忍住没有笑。
见堂客火气消了一半,龚爱民才慢慢说道,“少来夫妻老来伴,你是以后要陪着我一起变老的那个人。接了你的电话,我当时也想立即派了单位上的小车去接你,可问题是,公车不姓‘龚’呀,如果我这次派了小车去接你,下次同事遇到什么私事,请我帮忙派车,你说我派不派?领导有什么私事,叫我派车,派不派?我自己处在这个岗位上,只有以身作则,才好要求别人公车不私用呀。我们旁边局的公车私用,有些人为此还挨了处分。占了公家一时的便宜,挨了处分个人档案上记一世。你说这是不是因小失大?”
“算了,算了,莫讲一大把理论了。我就是那天痛死了,心里有火,我会支持你的工作的。”李小鹃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。“碗筷我来洗吧,请了两天假了,你下午也该上班去了。”
“真是我的好堂客!你躺床上休息去吧,我洗了碗就去上班。”堂客好了,龚爱民终于可以喜笑颜开了。